窗外的香樟

　　张峪铭

　　香樟树静静地在校园一隅挺立着。我每天与它如约而遇，但大都擦肩而过，就像一个太熟悉的哥们，没有寒喧。但那一天我发现她是如此绰约、灵动与仁厚。

　　那天监考，在三楼教室临窗而视，我与香樟树就平等相对了。平时在她的硕大身躯下享受着她的浓荫和绿意，今天才发现香樟树长得那么周正，那么美丽。盆口粗的主干在丈许分出两支，越向上慢慢分出更多的支系，像河流，像脉络，错落有致，和谐一体。那抽象对称枝丫顶着五形叶，密密匝匝，分层排列，自然成了一个圆状穹顶。

　　校园里有这样一棵大树，自然成了学生的课外活动的好去处，树底下已被踩得光滑平整，平时树下的石凳上挤满了欢声笑语的学生，毫无顾及的谈些青春的话题。有时老师找学生谈心，在那份清凉，那份恬然和那份氤氲清香中，化解许多棘手问题。

　　想着，沙沙声起，原以为考场风云，又谁知是室外风雨。

　　这时的香樟树又有了别样的风致。细雨抽打着香樟树，浸润着她的头发，就像梳妆的嫁娘涂抹的头油，光亮可鉴；一阵风来，无数叶子如风铃般低吟浅唱；若有疾风，树的一面如刀切似的，塌陷下去，清晰地看到一道风痕，那叶子一片挨一片，在雨中露出一道反光白色；风过时，叶子又挺直腰杆，抖动着身躯，闪动着无数的点点星光。此时的香樟树被风吹得格外精神，被雨濯得更加清丽，像得道的高僧，又像静默的处子。

　　不，她更多的像风姿绰约的女子散发着撩人心魄的体香，轻轻的，淡淡的，让人生出许多遐想。

　　冬闲的黄道吉日，农家嫁女时，在吹吹打打的的热闹中，一只贴着斗大的喜字，漆得红彤彤的樟木箱子，令多少待嫁女称羡不已。那意味着，将窈窕的小袄和风姿的裙裾叠起，置放箱内，纵然不勤翻晒，也不会霉变虫蛀。

　　香樟树是会开花的。与众不同的是别的树花开香来，花谢香去，而香樟树，花倒成了过往客，香是她的永驻味。

　　记得有一山村，从没见过一只蚊子。人们以之为奇，后经过探秘才知道，村周围香樟树，就是该村的天然蚊帐。香樟树香得宜人，香能驱蚊。

　　"常绿不拘秋夏冬,问风不逊桂花香。"人们喜欢香樟树永不褪的绿色，闻着她那永不逊的清香，将她植于庭院市区，享受着她带给人的清凉、实惠和保障。却不知香樟树还有着很高的药用价值，李时珍就有香樟树的药用记载。如用香樟树木煎汤，可以"浴脚气疥癣风痒"；"手足痛风，冷痛如虎咬者""用香樟木屑一斗，急流水一石，煎极滚泡之，乘热安足于桶上熏之"。

　　回望室内，学生们还在紧张的答题，考场一片静寂。可小鸟的鸣叫声打破了宁静，让一些考生撂笔注目，我又不得不再看那一窗方绿。原来风停了雨住了，几只小鸟在香樟树的密匝的树叶中调皮地钻来钻去，喧闹嬉戏。我知道香樟树早已习惯了小鸟的啁啾，也习惯了一茬又一茬学生那朗朗书声。

　　多少个春夏秋冬，香樟树就像一位长寿老者，静静伫立在校园一角，默默地承受着风霜雨雪，见证着教师的辛苦，伴随着学生的成长。